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种菜

年届不惑,朋友一起讨论人生最幸福的事是什么。功成?名就?妻贤?子慧?我的回答:能经常带着妻子女儿去八十岁的父母那里吃饭,畅拉家常。而且是母亲亲自下厨!

兄弟四个相继考上大学出来工作之后,每次聚会时的中心议题就是父母的生活安排。父亲是退休教师,母亲三十来岁时就一直有慢性额窦炎,虽不是重病,但天天要以药来养。两人拉扯大这么多小孩,不知吃了多少苦。每次提出要接他们到城里住都遭到拒绝。“你们要养家糊口,工作辛苦,不要把我们两个老人接去分心。”“我们现在在家种点菜,还有退休工资,过得挺好。”

然而父母的年纪越来越大,身体上总有一些小毛病。子女们自然越来越不放心。早两年一商量,决定到省城买套房子,让老俩口安顿下来。我是老满,住在省城,其他几个都在周边城市。这样,看望父母、兄弟聚会就都方便。父母这回没有再推辞,因为房子买了,装修搞了,家具到位了,才正式告诉他们。

新房户型很好,通风透气。站在一十五楼的阳台上,视野开阔。小区内绿树成荫,鸟语花香。父母颇为满意。他们虽都已八十来岁,但身体没大问题,自己均可照顾自己。只要有空,我一定会或单独或与妻子女儿一道,陪父母一起吃饭、扯家常、看电视。母亲的厨艺很好,每次我们去都要多炒几样菜,那可都是我从小就吃惯了且最爱吃的呀。父母对着我总有说不完的话。家事的回忆,邻里的问候,国事的评点,生活的点滴。此时,我真正体会到什么是亲情,什么是幸福。

但过不多久,他们提意见了。城里的小菜太贵,还不是那种味,没有老家的好吃。这个问题,我实在难以解决。记得小时侯家里有一大块菜地,一年四季青菜不断。白菜萝卜,丝瓜南瓜,辣椒大蒜,想吃什么有什么。吃不完的,就晒成干菜,腌成咸菜,泡成坛子菜。但荤菜是稀罕物,家里就靠父亲一个人的工资,偶尔去街上买肉买鱼,那是很奢侈的事了。母亲平时的主要事情,就是搬弄她的菜园,松土除草,浇水施肥,播种摘菜,天天忙得不亦乐乎。一大家子的生活就这么平凡而又充实地过着。

现在我才明白,母亲不只是在种菜,更是在耕耘生活,种植希望。

早几天又去父母家。母亲又准备了几个我最喜欢吃的菜。特别那一大碗红苋菜,看了就让人流口水。紫中带绿,娇中有翠,夹上一大把往嘴里送,哟,嫩中含甜,粉中伴香,别提有多爽。吃了大半碗之后,老俩口面带神秘地问我:“好吃?”“好吃得很!哪买的?”“不是买的,我们种的!”真的?我迷糊了。这小区里哪能种菜呀?仔细一问,原来如此:搬家时买了一些花花草草,但养不久就都枯了。最近父母找了一些泡沫箱子,把那些泥土倒进去,放到楼顶上种菜正好!我上到楼顶一看,几个箱子里,苋菜、大蒜、香葱,长得煞是喜人。他们告诉我,先天晚上扯了一大把,第二天一早又会长起来。脸上洋溢的是喜悦和满足。

我知道,现在父母在楼顶种这么一点点菜就如此高兴,他们不只是在种菜,而是在享受生活。

如果有人问现在感觉最幸福的事是什么,我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他:可以经常陪八十岁的父母拉家常,吃他们亲自种的亲自做的饭菜!(.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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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按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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